如果把我国所有收费公路看作一家独立的公路公司(简称“收费公路总公司”)运营,那么这家公司的财务指标会是什么样呢?在清理收费公路的政策条件下,如果为这家公司做管理咨询顾问工作,应该提一份什么样的建议书呢?
笔者就近期收费公路摸底的情况做了分析,得到了一些数据。
管理咨询建议书的准备工作:
通过数据的直觉提出假设
做任何咨询的第一步都是要摸清情况进行诊断。而摸清情况进行诊断的前提就是先提出一个假设,然后根据现实来证明或者证伪这个假设。在写建议书之前,笔者假设:收费公路的债务负担过重,如果不对其进行债务减免,那么收费公路将在资产折旧完毕之后,无法由其自身的运营积累足够的再投资资金。这个观点也是做公路行业投资研究人员的普遍结论。如某证券公司2010年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目前全国交通系列贷款总额约2.3万亿元,贷款年利息支出约2400亿元,而交通年收费净收入约1800亿元,交通收费平台项目经营现金流本息偿还缺口较大。“如果仅仅依靠项目经营现金流(通常小于项目自身现金流,不含财政性税费返还),交通运输类平台贷款本息偿还缺口将高达6000亿元”。根据此次收费公路摸底调查的数据来看,研究报告的数据基础是真实可靠的。
管理咨询建议书第二步:
从基础数据的分析入手批判假设
根据统计学的标准处理方法:首先尝试证明这个假设是错的,如果不能证明它是错的,则该假设就是对的。如果要说“债务过高导致还贷压力过大以至于亏损”是错的,那么其关键是找到其他导致亏损的原因。
亏损的发生在收入和还贷额既定的情况下,主要是“收入-运营成本-还贷额”这个公式中成本过大。首先看运营成本是不是过高。如果运营成本过高,那么说明其本质是管理不善。
确定了目标,就开始着手分析数据。
首先尝试证实运营成本过高。
收费公路的运营需要以下成本支出(见表一):
根据现有情况计算,销售毛利率为“(1-(养护费用+运营费用)/收费总额)”,这个数字在各省的收费公路统计中都在62%~86%之间,这个毛利水平说明收费公路的效益是很好的。
从图可以看出,盈利的公路贷款偿还额较低。但是这只是证实了上文券商研究报告的假设。从另一方面来看,并不是所有的贷款偿还额较低的公司都盈利。
同时我们通过分析上市的高速公路公司发现,所有的高速公路公司都是盈利的,与其贷款比例无关。从另一方面来看,只有非直接成本占比较低,其收益一定较好。从图中可见,贷款比例低且管理效率高的收费公路都是盈利的。换句话说,如果你的管理水平高,还是可以承受很高的贷款额的。
管理咨询建议书第三步:
分析因果关系并得出结论
首先,分析因果关系。河北、山西、福建三个省和内蒙古自治区,运营效率为优秀,这四个省份也是公路运营不存在亏损能够持续进行投资的省份,湖南则是略微亏损,在亏损的省份内是最少的,每年亏损只有15亿元,在庞大的收入与资产形成来看,可以说基本持平,湖南很容易通过略微调整成本结构成为盈利团队的一员。
而山东、广西、云南、陕西四个省份运营效率也很高,但是由于陕西、山东和云南贷款额度很高(这三个省份公路贷款余额超过总资产额的75%,其中陕西81%,山东高达88%,云南更是高达90%)还款压力过大导致亏损。而广西的问题在于公路利用效率不高(表现为每公里收费过低,仅高于青海和新疆)。在盈利的其他省份中,北京得益于其车流量巨大,高负荷的运转提高了其收益。同时北京的贷款比例也是偏低的,并不需要负担较高的债务成本。
结论就是:单纯的低负债率并不能保证盈利,效益也是从运营效率中来的。
管理咨询建议书的第四步:
尝试给出形成主要问题的解决方案
意见要有建设性:收费公路需要通过强化预算与结算、管理流程化程度的提高、权力分散和相互牵制构成一个高效的管理体系,这样就可以降低管理成本占收费总额的比重。建议根据平均数据和各省距离平均数据之间的差异(标准差数据)设定各省管理成本占总收费额的目标如下:
优秀:67%-3标准差小于等于40%;
良好:67%-2标准差为40%~51%;及格:
67%-1标准差为51%~60%。
这个标准不是不切实际的,因为在针对25个省的统计中,达到优秀的省份有11个,达到良好的有5个,及格的有6个,不及格的有3个。在达到优秀和良好且亏损的省份中主要任务是降低负债率;其他则主要是降低运营成本,在运营达到良好或以上之后,再集中精力降低负债水平。否则,单纯的负债的降低很可能会把节省出来的成本消耗在低效的运营之中。
从另外一个方面看,如果通过削减收费公路里程降低我国整体公路物流成本,那么,历史形成的债务就要由全体纳税人来买单,这相当于债务风险变为了股权风险,而高效的运营效率会让纳税主体觉得,自己在为一个有存在必要的优质的资产买单而不是因为债权人通过将风险转嫁给了股权投资者而保全了银行的利益牺牲了大家的财富。从更大的层面来看,社会公平是通过科学地提高效率降低风险来实现的,而不是通过单纯的转移风险掩盖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