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本月上旬分别发生在上海浦东机场和广州白云机场的旅客“进入跑道”事件,中国民航总局于近日向航空公司、机场等单位下发通报。针对深圳航空公司对ZH9817航班长时间延误处置不当,通报建议暂停深圳航空公司深圳-南京-哈尔滨航线经营;建议华东管理局给予执法不严的上海浦东机场公安分局通报批评。广州白云机场事件,则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上海浦东机场“进入跑道”事件发生后,媒体、网络等舆论平台上,比较罕见地呈现出一致的声音,一面批评、谴责部分乘客冲击跑道的不理智行为,一面质疑深航对冲击跑道的乘客作出每人赔偿1000元的做法,有含混是非、纵容违法之嫌。
然而随着事件细节的披露,也有部分舆论开始质疑深航在事件过程中的处置不当:连续20多小时里三次登机又三次取消的波折,确实让乘客饱受折磨以致情绪失控。甚至部分公众再次提出了那个纠结如麻且永远没有答案的诘问:如果航空公司不那么霸道,乘客会那么冲动吗?如果机场工作人员态度不那么恶劣,乘客会那么不讲理吗?类似的诘问,还时常出现在医患纠纷或学校的教、学纠纷之中。这种“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式的诘问,可以无限循环,却永远给不出答案,其唯一的结果,就是在对这类事件的判断中含混了是非、模糊了标准,在对事件处理过程中,则不能按照严格的制度和清晰的规则依法处置。深航对冲击跑道乘客每人赔偿1000元的做法,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种息事宁人的妥协,在他们的判断中,如果对冲击跑道乘客采取强制措施,则舆论的同情将可能导向“弱势”的乘客,在纠结不清的争论中,航空公司的形象反而会受到更大的损失。
然而恰恰在这样的妥协中,事件的严重性质和潜在危害却没有被充分重视,深航是非含混、赏罚不明的处理,也使该事件产生了恶劣的示范效应。事实上,不管航空公司与乘客之间存在多少既往的恩怨,也不论深航在此次事件处理中存在多少疏漏,都不能成为乘客违法冲击跑道的理由。对此应该没有任何可争议之处。
值得民航公司及乘客双方共同反思的是,经过两起冲击跑道事件,我们应该重新审视航空公司与乘客之间的关系——如果航空公司与乘客之间,形成一种尖锐对立的敌对关系,或绝不相让的博弈关系,则双方之间的冲突势必不断尖锐、激烈,直至发生冲击跑道这种极端事件。而事态一旦恶化至此,则不仅当事双方两败俱伤,整个社会也将为此付出巨大的成本。
正如医患关系、师生关系不同于一般买卖关系一样,航空客运是一项复杂而敏感的人类活动,需要乘、运双方的合作,才能安全顺利地完成。如果遇到极端恶劣天气,我们不是急于指责航空公司不能履约,而是相信航空公司可能和我们一样着急甚至更急,我们对他们所表现出的无措和慌乱,就可能更多一分理解。反之,如果航空公司不把乘客仅仅看做必须如约送达的客人,而是把身家性命都交付与你的友人,则空乘人员对待乘客的态度,也就会更多一分体贴。
乘、运关系如其他很多对关系一样,已经纠结、固化成尖锐的对立关系,重新建立互信,乃至进一步形成相互配合的合作关系,需要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多一点耐心和善意,是双方都要迈出的第一步。